自 Facebook 在去年 6 月發表《Libra》白皮書以來，各國央行也立即著手開發央行數位貨幣（CBDC），以應對大型科技公司對法定貨幣體系帶來的威脅。其中，又以中國的數位人民幣（DCEP）進展最為領先，而作為幕後重要推手的中國人民銀行（PBoC），是怎麼看待 DCEP 的定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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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銀行現任副行長范一飛於昨（14）日在中國金融新聞網上刊載了有關他對於 DCEP 運行架構的見解，探討被定位在 M0 框架下的 DCEP 應遵循哪些法律規範，以及解讀商業銀行在 DCEP 體系中要扮演什麼角色。
在 Facebook 揚言推出世界貨幣《Libra》計畫後，中國人民銀行立刻跳出來宣稱其已針對 CBDC 議題研究達 5 年以上。而為了進一步挑戰美元霸權地位，中國也持續加速 DCEP 研發進程，今年 4 月起便傳出將在深圳、蘇州和 2022 冬奧上進行小規模測試。
在此背景下，范一飛在週一撰文概述了為何將 DCEP 定位在 M0 框架下的政策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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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幣性質
首先，范一飛概述了貨幣發展的歷史。
范一飛指出，作為一種法定貨幣，它的基本職能需具備「記帳單位、價值儲存和交換媒介」等條件，而「可計量、可確認和可轉移」則是實現其職能的重要元素。法定貨幣的型態，也將依從技術和需求的演進，逐步從實體型態過渡到數位化形式。
隨著人類社會發展，貨幣型態漸漸從傳統的以物易物，蛻變到金銀銅鐵等金屬貨幣，再來到以商業信用背書的銀行券，並演化成現階段以國家信用作支撐、中央銀行發行的法定貨幣。與此同時，在移動支付、網路技術進步下，以商業銀行存款貨幣為基礎的支付工具，也逐步實現了電子化和數位化。
但是，范一飛強調，無論商業銀行存款貨幣再怎麼強大，都無法取代掉法定貨幣作為記帳單位的功能。因此，從歷史角度來看，無論貨幣型態如何轉變、民間貨幣如何活躍，國家或地區都要統一發行一種法定貨幣，以有效降低交易成本、促進經濟發展。
范一飛指出，這幾年來，比特幣或穩定幣等加密貨幣企圖展現貨幣職能的野心，開啟了在私鑄貨幣、外來貨幣和法定貨幣之間新一輪的博弈。為了因應這一局勢的發展，中國有必要以新興技術對 M0 框架進行數位化轉型，為數位經濟提供具通用性的基礎貨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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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中心化管理
范一飛重申，發行貨幣是中央銀行與生俱來的職責，也是維護國家貨幣主權的根基。
所以，DCEP 將沿襲 1984 年回歸「中央銀行-商業銀行」二元體系的貨幣發行框架，將中央銀行擺在 DCEP 體系中的中心地位，負責向指定的商業銀行批發 DCEP，同時進行全面性的管理。商業銀行等機構，則面向社會公眾，提供 DCEP 的兌換和流通等服務。
范一飛表示，堅持中心化管理 DCEP 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其原因主要有三：
- 維護法幣地位和貨幣發行權
- 提高支付體系效率，改善貨幣政策傳導
- 維護金融穩定度
他並指出，以中心化形式管理 M0 框架是全球央行的通則，旨在確保對貨幣發行和貨幣政策的調控能力。
至於怎麼做到，范一飛列出了以下四大要點：
- 統籌管理 DCEP 額度，制定統一的業務、技術、安全和應用標準
- 統籌管理 DCEP 訊息，徹底掌握交易訊息
- 統籌管理 DCEP 錢包，央行依雙層營運原則與指定機構共同開發錢包生態平臺
- 統籌建設 DCEP 基礎設施，實現跨營運機構間的互操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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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現金規範管理
接著，范一飛談到了適用於 DCEP 的法律框架。
范一飛指出，雖然《中國人民銀行法》賦予了央行作為唯一有權發行人民幣的機構，但由於 DCEP 具備數位化的特徵，因此不完全適用於實物現金流通的監管規則，還需擬定專門針對 DCEP 的監管要求，同時架好流通環境，並隨著 DCEP 體系的成熟，隨時完善相應的法規。
另一方面，范一飛還提到，由於 DCEP 主要被定位在 M0 框架下，須遵守《中國人民銀行法》、《人民幣管理條例》等管理條例；因此，DCEP 比照人民幣將具備法償性，意即以 DCEP 進行的一切中國境內支付，任何單位或個人都不得拒收。
商業銀行職責
最後，范一飛聊起有關商業銀行在 DCEP 體系下扮演的角色。
依據《人民幣管理條例》和《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業務管理辦法》第九條規定，商業銀行被賦予了配合央行管理人民幣流通的權利，同時排除了非銀行支付機構提供相同業務的法律基礎；也就是說，依法要求下，只有商業銀行可以為 DCEP 提供兌換、流通服務。
范一飛解釋道，各國在現金發行上普遍採以「中央銀行-商業銀行」的二元模式，如此可降低金融脫媒（Financial Disintermediation）的風險，也不會對現有金融體系和實體經濟運行產生過大的衝擊，也能確保 DCEP 體系的安全與穩定。
關於為何選擇資本和技術實力較為雄厚的商業銀行作為指定營運機構，范一飛列出了以下幾點解釋：
- 充分利用現有資源和技術儲備
- 降低風險隱患
- 避免金融脫媒
- 有利貨幣政策傳導
末尾，范一飛結語道，DCEP 會在中心化管理的前提下，兼顧穩定性和創新可能，與指定營運機構和商業銀行一起探索可行的合作模式。在此過程中，需保持公平的競爭環境，確保市場發揮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以充分調動市場各方，並維護金融體系的穩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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